河內郡距洛陽約百里左右,騎快馬一兩日可到。

    沿途👥賞著山間🎢暮春景色，次日午后，司馬昭即趕到了河內郡官衙。

    河內郡已然提前得了朝廷的驛站傳信,🏷👰派了該郡的功曹書佐山濤在城門外迎候。

    山濤的年紀四十余歲，朗眉疏目，中等身量，看著有些書卷氣。這位山濤兄說起⚾😻來還是司馬家的親戚，早年司馬昭隨爹娘到外祖母家探親時曾見到🍀🤘過幾次。

    因為司馬昭的🏅🐱🥒外祖母姓山，這位山氏即是山濤的從祖姑。🥕所以說起來,司馬氏和山氏之間還有些沾親帶故。依照輩分論的話，兩人算是遠房表兄🏻🚻🌔弟了。

    山濤的父親以前曾當過宛👾句縣縣令,不過在山濤幼年時即去世了，從此只有母子相依為命,故而家中較為清貧。他入仕也較晚,近四十歲時才在河內郡擔了主簿一職，去年又轉為功曹書佐,平時除參預部分政務外,主要🌙⛪📍負責掌管本郡人事。

    兩人久未謀面,騎著馬邊🐴走邊聊🔢🈂,不多時便到了官衙。該郡的郡守賀靖之已經帶著幾名屬下等候在郡衙外。

    論品級,郡守是四品，高于議郎。但是議郎雖是閑職，卻是京官。一般來說,郡里提前得了信兒,郡守是要迎到郡外的。但是既然如今司馬氏在朝中勢微，賀郡守也就沒必要太套近乎，只是象征性地意思一下,到官衙外等著🐁🌙🎸。

    賀郡守五👙十來歲，模樣倒也端正，身🖇量稍稍有些胖，瞧著很是精于世故。此次司馬昭在河🎩🤙➰內郡訪賢，主要由賀郡守和山濤陪同。

    “議郎大人大駕光臨，有失遠迎🚢💩，敝郡真是蓬蓽生💛🤱輝啊……”賀郡守拱手笑道。

    “不敢當，賀大人無須客氣，河內也是我梓鄉故里嘛，今日到此，一為訪賢，二是故地重游，可能要叨擾大人幾日了。”司馬昭也客套😯道。

    “哎呀，哪里哪里，這是本官份內之事。議郎大人有事但請吩咐賀某便是。”兩人互相恭維客套🥩了一番。

    到了府衙內落座，司馬昭笑著說明來意，“河內郡人杰地靈，鐘靈毓秀，本官今日到此，是奉了圣🍎📹🌔上旨意，🈯🧒🌧到此處訪賢，以備朝廷選人之用，還請賀大人多多推薦才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瞞大人，說到賢才之士，我郡倒🚋🍽🌛的確是有一些。平日里，功曹處都有記錄在冊，目前在冊的，有七十⏱🙏🤧余位，請山功曹將名冊呈給議郎大人過目。”

    山濤會意，隨即奉上河內郡的賢才名冊。這上面一一記載了🐻當地七十二位賢才的姓名、籍貫、所擅之事等。

    司馬昭展開竹簡，從頭到尾，大致看了一遍。最后，他的目光落在一位“嵇康”上面。🌁這名字墨色尚新，看樣子，是新添不久的。與其他有別的是，這個名字下劃了條線。

    司馬昭💋🙃🥎以食指指著這條線，有些不解地問山📲❕😧濤道，“不知這劃線是何意？”

    “是這樣的，此人叫嵇康，原是譙郡人，這兩年才遷居至我郡，目前居于山陽縣百家巖一帶。聽聞此人才華縱橫，堪稱人中麟鳳，是位難得的青年才俊，他還有位好友，住在👁🍌懷縣⏺🍆，叫向秀。只是，據下官了解，此二人似乎都無意出👠仕。故而在其名下作了標記。”山濤詳細答道。

    “哦？那本官可要一睹這位人中麟鳳的風采了……”司馬昭登時興趣大🎄🖤起，決定到時🚷候去會會這位嵇康。

    當日，賀郡守在官衙擺了桌酒💺👨🍅宴，給司馬昭接風洗塵，餐畢，由山濤陪著到了郡衙官舍，安頓住下。

    又過了三四日，在相繼見過郡里推薦的幾位賢士后，司馬昭決定親往百家巖一🥅🤕趟，看看山野風土人情，順🚥🥪便會一會嵇康，看他是真有其才還是言過其實。

    賀郡守因公務纏身，派了山濤作陪，郡衙派了一輛馬車，另有兩位衙役跟著，一起前往百家😘巖。

    臨行前，🎖🍊♋賀郡守親自送他們到郡衙門口，他打量了🔳😊一番司馬昭身上的袍子，瞇著眼睛，敲了敲腦袋，“莫非是本官上了年紀記錯了，司馬議郎，您剛才……是穿的這件藍袍子么？”

    他怎💔🍺么覺🈴♟得方才他們一起用早膳時，司馬昭身上穿的似乎不是這件，疑🍺💂⛪心自己是不是眼花了？

    順著他的視線，司馬🥂🌶昭低頭瞧了瞧自己身上，遂一笑道，“不是這件，早間是🤝件灰的，我嫌有些暗了，想著既是要見本地名士，還是鮮亮些好，又換了這件湖藍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議🌅郎大人果然心細如發，考慮周詳……💑🕡🕗”賀郡守瞇眼笑道。

    又打量🛵😼🔰了一番，不👴住贊道，“還別說，這件袍子顏色🏧🚽大方又顯氣色，襯得大人更加精神不凡！”

    “當真么？”司馬🆘昭不由挺直了腰板，高興地🚧🧐🧐撣彈袍袖道。

    “那可不是！俗話說，這人靠衣裝🏟🔕馬靠鞍嘛，大人本就年輕🎼👤🔸，又英俊瀟灑，有了這袍子襯托🚂，潘安在世也不過如此了……”賀郡守堆著笑臉吹捧了一番。

    “大人謬贊💺了，賀大人❇☕🛤才是正當壯年🐮⛵，儒雅得體，氣宇軒昂啊！”

    兩人你吹我捧了我一番，暫時抱拳告辭。司馬昭、山濤🌡🥝一行人隨即上路，往山陽縣百家巖而去。

    兩個時辰后，馬車到了百💞家巖下。山道曲折，幾🔣🌙人只能徒步上去。

    百家巖山勢不很高，山道卻蜿蜒崎嶇🍿🐼🕤有些陡，此處環境清幽，遍植竹子，山民依著山勢錯落而居。

    幾人有些氣喘吁吁地爬⛹🤧🛍到了半山腰，終于到了嵇康的院子外🚖。

    但見院🕵💆🛴落四周搭🌽了一圈竹子，疏落有致，充滿山野盎🍙💫然生趣，竹門卻緊閉著。

    爬這一🚏🗿趟頗費些體力，山濤擦了擦汗，上前去叩門。這里他半年就曾來過一趟⬜，上次也是沒見著人。

    司馬昭環顧了下🤔四周環境，但見山色明媚綠竹成蔭，贊許地點了點頭。又動手整了整衣冠，頗有幾分期待地望著院內——也不知這位傳說中的鳳麟👁💍📣人物是什么模樣？

    竹門“吱呀”一聲開了。

    打里面探頭出來一個十來歲的青衣小💊童，⛵眉眼清秀，看見幾人也不慌🤸張。

    “請問幾位大人有何貴干🚣？”小童聲音清脆，不👋慌不忙。

    “你家先生呢？”山濤問。

    “先生兩日前去了汲郡游山采藥🧢🍨，至今未歸。不知大人找我家先生有何事🏦，我可代為傳達。”

    司馬昭望著小童🈺🎋，又看了看山濤，不由有些失望。

    “這位是從京里來的議郎🦒大人，為朝廷訪賢而來。我是本郡功曹✍書佐，不知你家先生何時能歸？”

    小童答道，“先生行蹤不定，快的話，或許幾日即歸。慢的話👺🍜🐔，或許要十天半個月也說不定……”一邊說著💠😼🙌，一邊頗有禮貌地將他們一行讓至院中歇息，又奉上了茶。

    山濤對司馬昭道，“嵇先生既是到汲郡采藥，怕不是幾日就能回的，不如🐉🤷🏚我們留書一封如🐁何。等他回來，到郡衙面見大人就是。”

    司馬昭想了想，點頭，也只能如此了。

    小童奉了筆墨過來🐵。司馬昭親自提筆，寫了一封信，交由小童。

    又一再囑咐他道，“本官久仰先生高名，此趟專為訪賢而來。等你家先生回來，請其務必到郡衙一趟，本官在郡衙🤠⛴😄官舍恭候先生。”

    一⚾📉🥤行人從百家巖返回官衙后，一晃又過了🥠👖🐑半個月。

    這些日子，📍🛄司馬昭把名🛷🛶🕒冊上登記的賢士挨個見了個遍兒，也沒🚻等來嵇康。

    他嘴上沒說什么，心里卻不由泛起😸🛏了些嘀咕：這人究竟是采藥未歸，還是故意避而不見呢？若是后者，此人也未免太過🎒💗👋清傲了吧，連朝廷命官都不放在眼里。

    看他有些悻悻不甘的模樣，山濤似是覺出些什么，遂寬慰🧞他道，“大人也不必太過介懷。所謂人各有志，此人若真是有意避世的話，🐿我們也就不要勉強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山兄哪里話，我是為朝🎍😯🌭廷訪賢，又不是非要逼人出來做官，呵呵……”司馬昭換了副笑臉，看似對此事并不在意。

    他因和山濤是遠房表兄弟關系，在私💗🧕🏜底下的說話也更隨意些，以兄稱呼山濤，顯得親👤🅱👿近。

    “那就是了。不瞞賢弟，我兩年前途徑開🕣封陳留之時，曾偶然曾結識了一個叫阮👄嗣宗🤧的，此人才名不在嵇叔夜之下，性情也是有些固執，不愿出仕……”

    “阮嗣宗？這名字怎么聽著有些耳熟呢……”

    “哦，對了，想起來了，我曾聽家父💛🚾提及過此人名字。說是年輕一輩的文學才華，以此人為翹楚，他人望塵莫及……”司馬昭敲了敲腦袋道。

    當初在來此之🎂前，群臣在太極殿商議訪賢一事時，蔣太尉曾當著眾人之面，特意點了阮籍的大名，向陛下🔈曹芳大力推薦此人，說他是阮瑀之后，如何才高八斗才華橫溢見識不凡。吏部尚書何晏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，干脆將蔣太尉的昔日門生王渾派到了開封，去請這位阮🛫🛣生，也不知結果如何。

    今日聽山濤一講，看來又是一個棘手的。

    思及此，司馬昭不由會心一🎪笑，“這次派去開封的是王長🚏🍦源，但愿他這趟差事辦得比我順利些👲……”